日渐残破的铜钱

自秦汉以来，历朝历代，币制大抵用铜钱。虽然半两、五铢、三铢不同，但外圆内方的铜钱，大抵都差不多。虽然，古代世界各国，大抵都铸过金币和银币，但中国直到20世纪初，大清都快灭亡了，才想起铸银币，金币则始终没有过。这个事儿，曾经令我怎么都想不通。

今天，读清代学者王鸣盛的《十七史商榷》，感觉好像有答案了。我们知道，在西汉初期，文景之治的年代，是允许私铸钱币的。相者说汉文帝的内宠邓通以后要饿死，文帝就赐给他一座铜山，让他铸钱，自己可以造钱的人，怎么能饿死？然而，文帝的儿子景帝继位，直接把邓通的财产剥夺了，这家伙还真饿死了。

后来，到了武帝时，铁盐官营，不允许私铸。这个政策，后来一直贯彻到清末，铸钱成为一项国家垄断事业。但是，铸钱一点都没有技术含量，稍微明白一点铸造原理的人，就可以办这个事儿。所以，民间在铸钱的问题上，一直在跟官家暗中较量。

铜的价格，和钱本身比较起来，是有涨落的。铜贱钱贵之时，私铸就获利比较多，如果反过来，铜贵钱贱，那么就私自融化铜钱卖铜。如果是两边一样（这种情况比较少见），就会兴起一种老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生意，有商人则雇人私自剪下铜钱的边，客气点的，则是把钱磨掉一些末末。然后集中起来，再加以融化，或者私铸，或者卖铜。导致官铸的铜钱日渐残破，不仅不够分量，而且慢慢就没法流通了。后来明清银本位，用的是银两，剪边，磨屑没有意义了。

试想，如果其他那些流通金银币的国家，也有人这样干，获利岂不更多？但是，人家那里，人们想不到这样的主意。所以，一枚罗马金币，千把年过去，还是那个分量，到了中世纪，还一样流通。

虽然说，无商不奸这个说法，无论在什么地方，都是不对的。但比较起来，能想到剪钱边牟利的商人，的确够奸邪的。能把心思用在这样一般人根本就想不到的地方，还真得让人惊讶。

由此想到当代五花八门，无奇不有的食品添加剂，假烟假药不在话下，居然能造出假鱼肉、假牛肉来，不达标的牛奶，加上三聚氰胺，测一下就达标了。

有这样的智慧，着实令人叹为观止！

作者：南山之鸣 公众号：百家鸣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