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传言说,无论信佛还是信道,要么干脆谁也不信,要么就得持之以恒。最忌讳的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信奉,又有那不忠诚的出了事,佛祖不保老君不管。不过今天的故事与信仰诚不诚恳无关,而是这样的。
话说有个人叫左钰,乃北方人,是个破落户。有一天他去浙江龙游县办事,未遇到正主,事没办成还被贼人偷去了盘缠。正自叹息晦气的时候,行路拐弯处看到路旁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庙,庙前有厚厚香灰,又有三五碟果脯。左钰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,想着左右无人,就给土地爷稽了个首,嘴里念念有词,一来祷祝自己诸事顺利,二来希望借两盘供果食用。那土地公公笑眯眯的端坐在小小庙里,身上披红挂彩,他望着庙外不动不响。左钰也不管那么多,祈祷已毕就端着盘子三下两下填饱了肚子。
左钰本不是道家信徒,逢年过节也不敬神拜佛。此事过后,也就不再挂念。隔年临近端午,他又有事到了衢州,午时与主顾多喝了几杯,回到住处倒头就睡。正睡得熟时,忽然听到有拍门声,左钰无奈起身开门,但见门口有一老者拄着拐杖,笑吟吟的望着他。左钰睡眼朦胧,忙问老者:“老丈有何事需要小子帮忙?”
那老者道:“无他,只近期日头渐毒,算算端午将近,有道是‘水团冰浸砂糖裹。有透明角黍松儿和。’又言‘菰粽蘸蜜彩作丝,竹萌尚箨榴未子。’小老儿居江南之地十数年每每端午念想甜角黍,奈何本地只有咸香滋味,听闻先生是北方人,想托先生抽空捎来几枚甜粽。”
左钰心想,我是北方人不假,但是与你无亲无故的,难道还要我回老家一趟再过来吗?就有心拒绝。
那老者有道:“先生往来此地多有不顺意处,我可助先生一臂之力,别无所求,唯甜粽三两枚。而且小老儿和先生也并非不相识。”
左钰思考良久,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老者。不过看他年近耄耋,登门拜访只为裹腹之物,倒也不难,就点头答应了。
那老者看他同意,呵呵一笑:“如此小老儿谢过了。”说罢转身离去。
左钰猛然睁眼,才发现刚才是做梦,回想那老者面目曾见,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。上午与当地友人在茶楼谈事,忽然旁桌一人自称姓严,端了酒杯过来,言说夜里福德老人命他与左钰做生意。左钰猛然一醒,怪不得看那老者眼熟。于是他也讲了土地爷托他捎甜粽子的事。严姓商人哈哈一笑,说这有何难,他来安排。
隔天,严姓商人又来约左钰同去土地庙,身后仆人提了一篮子三角甜粽并烧鸡烤鸭,香烛元宝,一行人到了土地庙。
左钰看着低矮的土地庙,那里面坐着的不正是夜里来访的老者吗?想来他未成正果前也应该是北方人,否则不会对甜粽念念不忘。
此后左钰在江南日渐丰翼,购了房子置了田产,念及土地公的帮衬,又为他翻盖了庙宇,重塑了神像。每年端午左钰都会提一些甜粽子上供,只是再也没见过他进到梦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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