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
公元1572年,明神宗万历第一次在会议厅单独召见了张居正。
这是万历皇帝第一次面对面的与张居正谈话。在这次会面上,万历皇帝向张居正表达了感谢,感谢他在自己上位之前对父亲明穆宗的辛勤付出,同时,他也希望张居正在今后的日子里能够尽心辅佐好自己。
张居正感恩涕零,马上向万历表达了自己的忠心,接着,他又起草了一份《谢召见疏》,阐述了自己在未来国家治理上的策略与向往。
对于张居正的回答,万历是满意的,实际上,他也不得不满意,因为,在万历的身边,真正能够扶持他的内阁大臣,如今,只剩下了张居正。
万历或许更想不到的是,在今后执政的几十年里,自己与张居正这个人居然如此深刻地捆绑在了一起。
那时,才上位的万历皇帝,也只是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儿,他或许是有所抱负的,有所想法的,但以他的心智和手段,他又如何能够将张居正这个人掌控在手中。
相反,万历倒成了张居正手中的一张王牌,他利用万历的权力,一次又一次为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。
2.
张居正上台以后,在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的配合下,新政如期展开,朝堂上下焕然一新。
面对政事,张居正是认真的。多年以来,张居正勤勤恳恳的付出,得到了万历最大限度的信任。
万历四年,明神宗下了一道圣旨,给了张居正极大的赏赐和荣耀。张居正是个聪明人,在这巨大的殊荣面前并没有沾沾自喜,反而有些诚惶诚恐。
他马上上疏给万历,希望他收回成命,认为自己担不起这份荣誉。
张居正的谦虚谨慎更加赢得了万历的好感。万历对张居正的依赖愈加执念。
万年五年,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,打断了张居正做事的节奏。
张居正的父亲去世了。
这件事情传遍了朝堂上下,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张居正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。
根据明朝的丁忧制度,官员应当暂时放下政事,回家为父母守丧,需满二十七个月方可结束。
此时的张居正是万历面前的红人,也是新政的主导者,他会放下眼前的一切回到家乡为父亲守丧吗?
对万历来说,他是极不愿意张居正走的,因为眼前的一切几乎都要仰仗张居正来处理。
对张居正来说,他更不愿意走,因为他好不容易才排除异已,步步为营地走到了今天。倘若他一走,几个月以后,眼前的这一切可能都不是他所看到的模样了。
可是,即便他心里是不想离开的,这个话也不能说出口,因为朝堂上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。
当时,万历接到了关于张居正父亲死殉的奏折,他立即下旨,指明现在是特殊时期,是新政的关键时刻,元辅张先生应当格外开恩。接着,他又写了一条手谕,挽留张居正。
无奈,张居正觉得过意不去,受不住万历皇帝的恩典,执意要走。
万历怕自己留不住张居正,再派人向他传话。
万历是这么说的:
“元辅必不可离,朕即百疏不允。”
张居正收到消息以后嚎啕大哭,连旁人见了都为之恻隐。
3.
看起来,张居正似乎有了留下来的可能性。
但谁又知道,这一切的背后,早就是张居正与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一起策划好的。
冯保曾是万历幼时的陪同太监。万历上台以后,他凭自己的本事,也凭借着与张居正私底下的密谋,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司礼监的一把手。
若是没有冯保在万历耳边煽风点火,又怎么会有后来万历皇帝一次又一次地挽留张先生呢?
当然,为了熄灭周围的流言蜚语,戏还要做足。
九月底,张居正向万历上疏了一份《乞恩守制疏》。一方面他表达了自己想要乞恩守制的孝心,另一方面,他又说明了自己心系朝堂的决心,倘若真的国家所需,他可以牺牲小节,顾全大节。
随后,万历回复张先生务必留下来。
接着,同年十月初五,以及十月初八,张居正再次上疏乞恩守制。万历仍然不同意。
他下旨让张居正留在京城,并派司礼监太监随同其子一块前往江陵安排后事。
既然皇帝已经把自己留了下来,况且其他的事情都已经安妥,于是,张居正又上了一道奏折。
他想了一个“在官守制”的折中办法。他表示自己虽然身在朝廷,但是不能忘记父母之恩。所以,他决定仍同在家守丧一样,自己不上朝,待七七七十九日满后只到阁中办事,甚至他连俸禄都决定让万历免去。
张居正的这一举动,让万历大为感动。
但其实,事情远远没有结束,朝堂上,反对张居正“在官守制”的人大有人在。
4.
比如,此事过后不久,刑部办事进士邹元标上疏弹劾张居正,批评万历皇帝如此纵容张居正的行为是错误的。
结果,万历很生气,他认为邹元标这人根本不可饶恕。随后,邹元标被杖打以及发配充军。据说,在被发配的路上,邹元标身上还淌着血,直到晚年,他的一条腿还会隐隐作痛。
同样上疏弹劾张居正的还有吴中行等人,最后,他们的下场与邹元标无异。
许久之后,张居正“夺情”的风波终于落下了帷幕,大家都保持了缄默,再也没有人敢为此议论纷纷。
张居正父丧七七四十九日满后,万历派人请张居正到阁中办事。
两人在会场里再次见面。
张居正泪眼哽咽,说自己当不起皇上的这份恩情,定当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
万历只好相劝,表示先生不必自责,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这份心。
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,张居正仍就是那个张居正,他在朝堂之上忙忙碌碌,为政事奔波。甚至,为了方便接见官员,他在丧服中直接穿上了官服。
张居正“夺情”这件事,在万历年间影响不小,就连民间也是议论纷纷。
但不管怎么说,张居正以他超高的zheng治手段和智慧将其摆平。
不过,话也要说回来,若不是张居正的改革,又何来明朝的新政,或许,明朝的历史也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历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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