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青故事之我的木工手艺

来旺业甸公社下乡的知青中，有三名知青会干木工活，我就是三人之一。知青是大城市的中学生，学生怎么会干木活？他们是怎样学的木工技术，城市木工在农村有用武之地吗？

他们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肓的同时，怎样为贫下中农服务的。这其中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。我就来说说我的这段故事。

一

传统的木工是要拜师学艺，经过几年学徒，学会刮，拉，凿这些基本功，才能琢渐成为合格木工。我没有这段拜师学徒的经历。我是一九六五年九月上的初中，一九六六年七月份wg开始了，hwb开始破四旧，学校已处于停课状态。我家出身不好，只能老老实实待着。开始待着感觉还不错，时间长了，便觉着百无聊赖，太难受了。到了六七年初，街坊中的小伙伴们有人开始学着干木工活，于是我就和小伙伴们那样，开始学起木工活来。

父亲对我的想法很支持，也希望我学点手艺，将来能自食其力。于是，从旧物市场上给我买了一把最次的柞木刨子，二角钱一把的凿子买了两把最常用的，三分和四分凿子，以及扁铲，又给我买了一把锯，有了工具我就能学着干活了。

我的第一件成品是从四腿八

拃的板橙开始的。我们院里邻居有一个既结实又好看的四腿八拃的小板橙，我从家里找来一块能做橙面的木板和做橙腿的木料，照猫画虎地干起来。万事开头难，我们院里有个退休老木工杨爷爷，看我学干木工活，就凑过来，看了看我的简单工具，他先拿起锯子，告？我锯子刚买来是平板的，是不能使用的，首先用料拨，把锯齿分拨成左，中，右三趟齿，让锯和木头有空间，才能才就产生锯沫，。锯才拉动木头朝前走，说着他手把手教我？料，然后又告诉我刨刃和凿子要先开刃，告？我怎么拿刨子，怎么拉锯，怎么凿眼。我就照着他说的方法干起活来。我这人可能对干木活有几份天份，杨爷爷告诉我的这些方法，只一遍我就掌握了，虽说开始干活也笨手笨脚，但照板登的样子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总算把小板橙做好了。我拿着板橙给杨爷爷看，他看完高兴的说，要说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就不错了。听他这一说，我这心里甭提多高兴了。

有了第一次做小板橙的经历，我这心里有点底了，于是我就到邻居家主动要给人家做小板橙。。我连着做五，六把小板橙。一个比一个好，几天后我拿着刚做的小板橙让杨爷爷点评，他只说了一句关键的话，记住大橙子一寸拃（斜）二分，小橙子一寸拃二分半。（均指中国市尺。）他又接着说，这种橙子难点就是橙子腿要朝八个方向斜，每凿一个眼要朝两个方向斜，做好了既美观，又结实。他又告？我划线的一些方法，如何使用活动角尺。事后不少人告诉我 ，四腿八拃的橙子是比较难做的，而我却从难处开始学起。

后来我又学着做大件的木工活。有一天我来到马路边，看见一位大哥在那干木工活，正在刨木头，我看着有点入迷，我说，大哥我刨几下怎样？我也想学木工，他说，好吧，我告诉你怎样刨木头，腿要成弓箭步，把腿，腰的力量集中在胳膊上，推出去，刨到头时刨子要轻微抬头，免得木料刨不平，我照着这位大哥说的去做，果然顺手。后来他又告？我如何拉锯，拉锯也是右手拿锯，左手压在锯条上，把腰和肩膀的力量集中在胳膊上，他笑着对我说你拉几下试试，。我拉了几下果然。既省力锯又拉的直。又过了几天，我又去这位大哥，他说你来的正好，今天我凿眼拉榫，只见他在线里先用斧头垂重齿重砸一下凿子，然后又朝着直凿的深度斜切下去，两刃相交往上一挠，这块木头屑就掉下来，很快这眼凿了一半深度，大哥告？我，这时要把木头翻过来用同

样方法，一会眼凿通了。眼凿完了，大哥告诉我，刚才我用的凿眼的方法，叫一步三摇法，你自己体会一下，再练练，但要注意斧子要注意放在腿上，凿眼手腕用力往下砸，然后再放回到腿上，凿完眼他又告诉我开榫要两面划线，两面拉锯，让锯分别沿着两面线准确无误地开出榫头。卯榫才能紧密结合。

经他指点，我的木工技术有了长足“的进步。后来我们成了多年的知心朋友。

有了杨爷爷和大哥的指点，我的胆子大起来，活开始多了，从房屋的门窗，到室内的箱子，床，再到衣柜。除了街坊邻居又到亲戚朋友，再到父亲同事。我这人悟性比较强，又善于总结经验，每做完一件成品，就要认真总结经验，找出不足，下次再干活，就前进一步。经过一年多的努力，潜心钻研，我的木工技术得到了人们的认可。那个年代，不把钱看的重，我干活都是尽义务，有一次，我去父亲同事家干活，他的邻居，看上我的手艺，让我给他干活，说给我付钱，我说是帮忙干活，不要钱的，我把人家给拒了。回来和家人邻居谈起此事，人们都说，你真傻给钱都不要。

转眼到了六九年初，搞了几天复课闹革命，上级开始部署。上山下乡，于是，我就自己做了衣箱，跟着知青下乡的队伍，带着我的衣箱，带着我的木工手艺到了喀喇沁旗，旺业甸公社东局子大队插队落户。

二

来到东局子下乡不久，由于我带着木工工具，和自己亲手做的衣箱，我会干木活的消息，就想长了腿似的在乡亲们中传开了。再加上那两位知青，当时，我们三人会木工活，在？业甸公社，不少社员知道下乡知青中有三个小木匠。

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，干农活是主要任务，我就利用农闲或雨休时，帮乡亲们干木工活。

当时的东局子大队，只有两个木匠。农村的木匠是以制作农具（犁）和盖房子做房架子为主。制作家具则是他们的弱项，而我们从城里下乡的知青木工则是以做家具为主。在这广阔的天地里，会干木工活也是大有作为的。在东局子下乡的四年多时间里，我也利用自己的木工技术，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同时，为贫下中农服务。

贫下中农要雇用木工干活，需要付较高的手工费，这就加重了他们的负担。我干活，尽义务或者以工换工，我的手艺好，很受贫下中农的欢迎。

做衣箱，做家具是我的强项，但我不满足现状。我发现农村。很需要风匣和三节柜，这两种活我没干过。心里时常琢磨，我该怎样学这两样活？

说来也巧，一天我去旺业甸办事，正好有个木匠在路边做风匣，心想，好机会来了，我就站在旁边一声不响地看那木。匠做风匣，不一会我就看出了门道。我一直在琢磨的难题解决了。原来箱内风道有一个带轴的挡板，风从右边进去，挡板把左口挡住，风进到炉灶；反之风从左口进入，挡板挡住右出口，风进了炉灶。当时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。

说干就干，回到队部住所，我就用刚学会的拉锯破板技术，把石清山大爷给我的木头拉成板（在城里用的是成才板，农村要自己用锯拉板，先用墨斗在木头上打一条横线，再用墨斗当线坠，在木头的两侧年轮处，打竖。线，把横竖线连在一起，再把木头绑在橙子上就可以用锯拉板了）开始做第一个风匣。我想第一个风匣一定要做好，把好每一道质量关，第一步严好缝，缝严好后两板有搓有粘合感，或对着阳光看不到缝，同时要熬好胶，熬胶也是很讲究的。先把胶提前泡，再用专用熬胶罐。就是大罐放上水加温，小罐套在大罐上，小罐里放入泡好的水胶放入适量的水，加温后小罐的胶面起一层薄膜，这样的胶粘合力非常强，板面不会被风吹裂。第二步把风匣里板刨平，两板面相搓有种服着感，这样才能减少风匣工作的阻力，加大了出风量。三步燕尾榫紧密结合，（乡村木工做燕尾榫，锯不能拐九十度角，我们用钢絲锯，能拐任意角，所以我们做的衣箱就比乡村木工受欢迎）。第一个风匣做好了。效果非常好。第一次试用时好几个老乡来参观，都I说这风匣风够足的，纷纷树起大拇指。我的烧柴做饭问题解决了。我会做风匣的事很快在小山村传开了。于是乡亲们纷纷要做风匣，我一口气连着做了七，八个风匣。我离开东局子时，把风匣留给了丛殿荣大爷做为纪念。

学会做风匣，我的第二个目标是做三节柜。这时三队老乡徐有财找到我，让我帮他做三节柜，正中下怀，我就答应了他。这三节柜两大难题，一是严缝粘板，两米多长的板子想要严絲合缝。粘在一起，手工操作很难办到。只能两头严，中间有点缝，再用拿子加压把木板粘在一起，这一点做到了。二是这么长的木板要靠手工刨平，需付出多少汗水和气力。这两点我都做到了，三节柜就水到渠成做好了，我实现了我的目标，老乡也很满意。

在后来的日子里，我陆续给乡亲们做了衣箱，八字穿边的饭桌，我最满意的是给崔万成做了一个四腿八拃的橙子，这橙子榆木面，桦木腿，没加一个木楔没用胶，靠精细操作完成的。

转眼我在东局子生活了四年多，一九七三年十月，按照上级的安排，我要离开与我朝夕相处的乡亲们，到新的岗位，心里真有几分恋恋不舍。

我离开了东局子，但我给乡亲们做的木工活留在了东局子，留在了乡亲们心里。也正是这些木工活把我和贫下中农紧密地连在一起，五十多年过去了，我仍时常想念第二故乡的乡亲们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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